以前刚出社会工作时,待过一家工程公司,里面的前辈都会把各类工程结案后的文件资料,整理成一份分门别类、标示清楚的档案夹,并放在档案室里,以供后进参考,我从这里学到了整理档案的重要性,并把它带到家里,举凡历次的水电账单、缴税单据、保险资料,我也把它存放在档案夹里,以供记录,其中最有用处的大概就是历次的健康检查报告了,很多人拿到检查报告后,随手一放,时间久了后就再也找不到了。
前些日子在翻阅以前的健康检查报告时,发现一张泛黄的纸,我很讶异为何以前都没看到,只要公司有健康检查,我一定会再把以前的报告翻一遍,原来这张纸夹在当年的健康检查报告的倒数第二页,而最后一页是报告的数值解说,可能因此而忽略掉了,所以它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哪里二十六年,直到我再度发现了它。
这间工程公司制度、福利还算不错,所以每年都会给员工免费健康检查,台安医院的检查人员一大早就来到公司,忙着布置场地,摆放检查仪器,楼下也停着一部X光机的车子,每位员工轮流地在每个检查点前排队,大家都想早一点检查,因为早点检查完就可以先吃早餐了,所以有些检查点会排的比较长,其中检查视力这项,因为需要的场地比较大,所以被安排在公司内一间还未使用的大房间里,也是排满人龙,因为这项检查比较费时。
好不容易论到了我,我想前几个月本来就觉得视力减退,可能是近视加深的缘故,所以刚好趁这个机会验一下光。首先是看视力表,当时前方摆放着大张的视力表,每个人就轮流站在数公尺前,遮住一眼看字母的缺口,我站定位置后,检查人员是一位年轻的女性,她姓周,指着一个一般大小的字母,我顿时觉得看不清楚,她往上再指一个较大的字母,我还是是摇摇头表示看不清楚,她有点讶异地直接指了最大的字母,我还是看不清楚,这时我感觉旁边排队的人有一些骚动,她示意我往前走,直到可以看到后才停止,我慢慢地往前走,旁边的人群都注视着我,让我觉得很不自在,好像我异于常人一样。大概走了几步后,我就说可以看到缺口了,周护士要我换遮另一遮眼,同样的情况又再来一次,我好像听到旁边有人在笑了,可能认为字这么大还看不清楚,有点不可思议。
我不知道自己单眼的视力可以差到这种程度,周护士把我叫到前面的桌子,我怀着忐忑不安的步伐往前走并坐下,她开始用各种仪器检查我的眼睛,这时旁边有另一位护士走过来,和周护士交谈着,我突然听到一句「抓到一个了」、「前几年都没做,现在第一次做就抓到」,这让我更惊恐了,我不知道我的眼睛出了什么问题,但肯定不是一般常见的,我只能乖乖地坐在椅子上,好像被大野狼抓住的小白兔一样,无助地任由摆布。
好不容易周护士检查完了我的眼睛,在一张纸上写了几个字,叫我其他的检查不用做了,马上到台安医院的急诊处报到,并拿这张纸给医护人员,我默默地收下离开,旁边的人依然看着我,好像我犯了什么大错似的。走出公司后。我看了一下纸,左上角写着大大的字"青光眼",当时我并不知道这是什么,以前也没听过,或是听过,但也只知道是一种眼疾而已,从没想过今后它将一辈子和我在一起了。
我骑上了机车,直接就往台安医院的急诊处,心里还有点虚,好手好脚自己一个人走进去说要急诊,听起来是有点怪怪的,好在医护人员应该是看多了这种,接过我手中的纸张,马上就要我坐在病床上,拿了一瓶类似点滴的东西,就将针插入我的手臂静脉,开始约数十分钟的点滴,后来我才知道这瓶应该是甘露醇,是紧急降眼压用的。一个人呆呆的坐在那里,等着点滴滴完后,护士接着拿一张预约单,要我依照日期去看诊,我完全不知道这是这么一回事。
慢慢地走出急诊室,外面的阳光灿烂夺目,但我心理五味杂陈,一方面不知道这是什么疾病,另一方面也不知道是否能治好,对我会有什么影响,会不会失明是我第一个想到的问题,看了看手表,已经是下午2点多了,突然发现我还没吃中饭,正确的说,应该是早午餐都还没吃,但很奇怪也不觉得很饿,这时候面店之类的餐厅都休息了,我只好走进附近的一间面包店,买一些面包吃。里面的面包很多,但我也没什么胃口,随便选了2个面包就拿去结帐,因为身上没有零钱,所以就拿了1000元给店员找,店员收了我的钱后,便自顾的在整理收银机里面的钱,我站在她面前许久,看着她为何不找我钱,等了许久,店员终于抬起头来,以一种厌恶的眼光及口气问我要干嘛,我说你钱还没找我,她说钱刚刚就找给你了啊,我摸摸口袋,真的有9百多元,原来我恍神了,我还很年轻,连刚刚做的事情都会记不起来,这让我很惊讶,我只好转身离去,事后想想,店员可能认为我想抢钱,或是有其他意图。
当时并没有网际网路,资讯的取得的管道,不外乎是电视、书店、报纸、图书馆等,因为实在不知道青光眼是什么,我到书局里看看是否有相关的书籍,那个年代连这种专书也很少,我只记得买了一本里面有谈到青光眼的书,买回家看了一下,有了一点点的初步了解,但是心理还是充满很多疑问,心想只好等看诊时再问了。
我依照预约单上的时间到台安医院,做第一次的初诊,当时医院眼科规模不大,只有3位医师,我看看了医师姓名,是一位周文颖医师,轮到我后,我便走进诊疗间里,医师看起来非常年轻,当年1990年,我26岁。她看起来似乎也没比我大几岁,像邻家的大姐姐一样,还有点面熟,原来当天眼科健检的人就是她。周医师检查了一下我的眼睛,可能当时我很紧张,要问的问题也没什么问,我只记得我问了医师一个问题,我的视神经损伤程度如何,医师皱了一下眉头说,视神经损伤大概8,9成,算是严重的。从健检后到现在,这是我第一次大约知道我青光眼的程度,之后周医师就开了毛果芸香眼药水(Pilocarpine)和青眼露给我点,后者一天2次,前者一天早午晚各1次,这种药现在已经没有人用了,因为副作用不小,它的基本原理是缩瞳,因为瞳孔会缩很小,所以把虹膜往中间拉,使房水流出的小梁网变顺畅,进而降低眼压,但会造成暂时性近视加深、光线变暗等,这在当时可以说是最强的降眼压药水。
可能是知道了自己视神经损伤严重,心情变的有点郁闷,之后的第2次门诊,我愁眉苦脸的走进诊疗室,可能医师看出来了,例行检查完后,便讲了一些安慰我的话,说我现在还年轻,将来还有大好前程等。其实讲了什么我当时也没心情听,但有一点引起了我的注意,周医师以自身为例,说她也得了一种xxx病,每天早上起床时会非常痛苦,还示范动作给我看,但痛归痛,每天还是要起床上班看诊,这时我才知道,原来这么专业的医师也会生病,同时还要帮人看病,所以人的疾病是不分职业贵贱的,每个人都会有疾病,只是我们比别人早一点得到而已,既然得到了,就正视并接受它,好好治疗便是。之后数十年间,我也陆续看了几位不同的眼科医师,但周医师是让我觉得最自在、亲切的一位。大约二星期后,我觉得我的眼睛问题不小,应该到大间一点的医院。所以便转到荣总继续诊疗,并在半年后手术,手术很成功,术后半年我还再到台安医院挂周医师的门诊,其实也没什么事,只是单纯想感谢并看看周医师,并告知已手术,周医师还很关心的说台安医院也可以找人来做手术,害我有点不好意思,有点背叛的感觉。
从这张当时的记录看起来,视力0.3及0.1非常的不好,得了青光眼后,常常会注意电视报纸有关青光眼的报导,说有人青光眼都快要到失明的程度了,自己还没发觉,或是不当一回事,我还在想,怎么会有这种人,眼睛快看不到了还感觉不到吗?真是好笑,现在看到这个视力数值,原来自己当时就是这样,结果嘲笑到自己了。0.1是什么概念,我现在也无法体会,只记得当时视力不好,每次在会议室放投影片时,我总是看不清楚,还好当时大部分简报时,手上都还有纸本,其实在确诊前半年,自己就发现视力有下降,但当时以为是近视加深,现在才知道成年人近视几乎没有人在加深的,会加深一定有问题,同时也想找时间去重新验光配镜。但平时上班看电脑是近距离的,没什么障碍,骑车红绿灯、行人车辆都属于大目标,也没有看不到或看不清楚的问题,所以就一直拖着,人适应环境的能力是非常强的,加上双眼互补作用,日常生活也没问题,就会自动忽略眼睛看远时,应该要非常清楚的事实。
在眼底栏位写着杯盘比"nearly total cupping",cupping是一个眼科术语,意指杯盘比正在发展的意思,也是青光眼的一个病征,也就是青光眼正在发展,total cuuping就是杯盘比已发展到最后,数值为1,所以nearly total cupping就是杯盘比已接近极限了,难怪周医师会说视神经算是严重的状况了。再往下看是眼压值,当时吹气式的眼压计还不是很普遍,所以大部分医院还是使用传统的Schiotz压陷式眼压计,用这种眼压计量眼压,眼睛必须先点麻药,等10分钟后,躺在床上,再用像天平般到眼压计放在眼球上,以砝码及刻度来换算眼压值,我得到的数值为5/10,4.5/10,换算成眼压就是37.2,40.2mmHg,所以光眼压这项就可以直接判定青光眼了,更何况加上眼底和视力的指标,所以就直送急诊了。
听说这项眼压检查所需要的程序比较繁琐,所以以前从未列入公司的健检项目,当年是第一次列入,后来几年公司的健检,也未再出现此检查眼压项目,之后我也离职了,所以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悲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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Glaucoma2014青光眼- 一辈子的朋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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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#13访客 于2018/05/24 22:47
- 阅读您的文章后已开始积极补充许多保健食品,感谢您宝贵的建议。
- 不客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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